美日為主軸的《太平洋憲章》能否保太平？

　　奧巴馬提出重返亞太的新戰略之后，反應最為積極的恐怕就是日本。1月18日《產經新聞》披露，重組后的野田佳彥內閣提出了以美日為主軸的新的外交戰略——《太平洋憲章》。該憲章的構想是，借力美國政經、安保重心東移的咄咄之勢，先機搶占規則制定高地，依托亞太經合組織(APEC)的既有框架，設計包括政經和安保兩大領域的新藍圖。政經方面，拓展擴充目前只有9個國家加入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(TPP)，構建涵蓋整個亞太地區的自由貿易圈；安保方面，則以國際法為基礎，打造保證海上“航行自由”及解決各種紛爭的游戲規則。

　　《產經新聞》說，這是野田準備今年9月于俄羅斯召開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上拋出的外交綱領的腹稿。豈知兩天之后，日本駐華使館的政務公使垂秀夫便出面澄清，稱所謂的憲章并不代表日本政府的觀點，自己是第一次聽到，“我也不知道這個《太平洋憲章》曾經在日本被討論過”。有道是無風不起浪，背后的蹊蹺不必細究，這件事情起碼反映了其主流社會內部的一種輿論傾向。

　　眾所周知，奧巴馬去年11月提出了楔入亞太的TPP概念，可是日本當時并未緊跟，如今它推出《太平洋憲章》，似乎有超越TPP的企圖。但是，面對蒸蒸日上的中國，面對挾蘇聯余烈、普京2．0的俄羅斯，日本欲重溫舊夢，在亞太登高一呼，畢竟心有余而力不足。如果把美國加進來，那情況可就不同了，美國加進來制衡中國，日本自當有其一份。那樣，東海的紛爭，南海的“航行自由”，乃至于北方四島、釣魚島問題，豈不都有了著力的支點和折沖的籌碼？難怪有專家指出，不妨將此事件看作日本的“試探氣球”，“它想試探一下中國的‘風向’，如果看你軟弱可欺，它就把這個(事情)做大，變得強硬起來”。

　　還記得石原慎太郎、盛田昭夫合著的那本《日本可以說“不”》的書嗎？二戰后，日本的“明槍”無奈被收繳，但“暗箭”卻恰恰能夠衍造，這就是其過分強勢的經濟。“政治家最重視選區，而我們的選區是全世界，正因為我們制造并提供了全世界人們喜愛的產品，所以我們被選中了。”想憑借著自己強盛的經濟力，獲得一份與自身并不對等的政治地位，庶幾是日本政界的一種常態思維。包括戮力掙脫和平憲法的束縛，擴充軍備，實現向海外派兵，對昔日侵略奴役亞洲各國人民之歷史罪行的粉飾和篡改，以及“入常”奔走的旁門左道。也正是它這種不甘做“政治侏儒”的躁動，剛好吻合了美國的亞太戰略，所以希拉里．克林頓高調宣示：“日美同盟是美國亞洲政策的基石，是維護亞太地區穩定不可或缺的存在”

　　但是以美日為主軸的《太平洋憲章》能帶來太平洋的太平么？且不論奧巴馬“戰略東移”的本質就是炮艦外交及冷戰思維的繼續，日本自身的心靈救贖也從未擺脫過糾結。日本海上自衛隊軍官學校有一個“教育參考館”。館內絕大部分內容是展示自甲午戰爭到二戰期間日本海軍“英勇作戰”的歷史，供奉著山本五十六的“遺發”，懸掛著“支那航路遮斷”“漢口突進”等侵華題材的大幅油畫，以及“神風”突擊隊員的遺照、遺書……不久前河村隆之的跳梁，時不時冒出的閣僚“祭鬼”事件，都說明今天日本社會心理在歷史觀層面上累積著沉重的包袱，深潛著不太平的酵母。大和民族與周邊國家血肉相連的歷史關系早已被它自己斬斷，拋出一紙憲章，就想成為規則的制定者，進爾主亞太之沉浮，誰買其賬啊！

　　再說，美日主軸也并非堅不可摧，牢不可破。借力只是手段，進一步自我松綁從容坐大才是目的。日本不愿意長期在美國的核保護傘下茍存，美國的“縱日”也有其防備一手的底線。當今日本政壇既有一些強硬、少壯的親美派，也有厭美情緒十分強烈的實力派大佬，如第4次當選東京都知事、78歲的石原慎太郎。此公直言：“迄今為止，日本一直是美國的小老婆。日本的精神性、國家和民族的自主性都被掠奪。直率地說，日本是美國的情婦。”小老婆的卑怯顯然與武士道的精神傳統南轅北轍，因此幽怨塊壘便可能導致不太平的裂隙，“虎、虎、虎”的暗語，未必真的已成絕唱。

　　9月的APEC峰會還早。有日本網友稱，比起外交政策，野田內閣應優先制定的是“景氣對策”。所以，《太平洋憲章》能否登堂入室，會否胎死腹中，都只能拭目以待。(作者 孔令銅)